一個好決策不會只關注價格
消費的雙重代價、Total Cost of Ownership，關於個人與商業決策的雜七雜八想
理解到總體擁有成本（Total Cost of Ownership、TCO)這個概念已經一陣子了，這陣子突然看到另一篇相關文章後想起自己曾經想要分享TCO ，翻找了一下文章草稿後發現：
謝謝你，過去的我。完全忘記那時候想講什麼了。
這篇文章是我對過去的自己交作業的內容，會結合總體擁有成本和消費的雙重代價來解釋一個常常聽到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概念：「免錢的為什麼最貴？」
先從我最近接觸到的文章開始說起：消費的雙重代價。
每一個消費都（至少）要付的兩次代價
這篇文章構築了一個有趣的消費解釋框架，改變我對付費的認知：
現代工業將物質的成本已經降得極低：物美價廉的物質被大量製造出來，讓更多人能負擔得起買一件新衣服、一個訂閱制的冥想app，一堂教你 React Native 的線上課。
⋯⋯但每一筆消費都必須要付出雙重代價：但為了將購買的商品為你所用，你還必須付出第二個價格，也就是努力和積極性，而這可能比第一個價格還要高。
「一切必須付出兩倍的代價：例如，一本新小說可能需要二十美元的首次價格，以及十個小時的專注閱讀時間作為第二次的代價。只有當第二次價格被付出時，你才能看到對第一次的回報。只支付第一次價格等於將錢丟進垃圾桶。」
現代人最不擅長花費第二重成本
我們其實很擅長把花的錢丟到垃圾桶。
作為一名堅定的重度內容付費者，我很明白那種花錢買到高品質知識的爽感。但是我也必須誠實面對是否有花費與之匹配的精力與時間去消費這些知識？
為什麼我知道需要去閱讀經濟學人（或任何你認可的深度內容來源），但仍然花大量的時間在滑社群媒體，還試圖從一些知識型內容裡面獲得「學到了」的快感？
一個延伸想法也是因為社群媒體的碎片化性質把第二重成本降得極低：我們理性上知道深刻的洞見只能透過高品質的輸入和輸出獲得，但這個過程所消耗的第二重成本（精力成本）太大，我們因而轉而追求雙重成本極低的內容，但其中產生的代價就溢出並成為社群平台公司的獲益來源。
作為一個內容生產者，我慢慢理解其中的糾結與矛盾。麥克魯漢一句媒介即訊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依然能夠套用到現代的困境：當平台限制了所有觀點需要在280字內表達，且讀者已經習慣在這個長度中消費內容，遊戲的獎賞被定義，創作也天然地將複雜性剔除，變成好讀好吸收卻多半空洞片面的列點式小技巧。
而我們也因為參與其中而變成了規則的鞏固者。
赫塞在流浪者之歌裡面借悉達多之口說：「智慧是無法表達的。當某個智者試圖向人表現智慧時，聽起來總是很愚蠢⋯⋯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我所找到的東西。人們能夠傳授知識，卻不能傳授智慧。人們能夠找到它，能夠生活於其中，能夠享受它，能夠因它而造成創傷，但是人們不能夠敘述和講授它。」
如果書籍尚無法完整表達智慧，我們現在覺得自己透過三分鐘影片獲得的又是什麼？
所以對於社群媒體上的訊息，我已經不求在上面獲得深刻的知識，而是依靠算法帶給我一些知識入口的蟲洞：沒讀過的書、不知道的活動、有趣的人。接下來只能我自己去花費成本去內化。
只有花時間主動與高品質的內容進行互動與辯論，是少數能增加自己智慧的方法。我們日常生活中越來越難找到能夠進行符合自己知識水準的討論者，因此AI於我是一個24小時隨時有空的平替夥伴。它會幻覺、會空洞，但是它作為一個動態促進自己的思考的媒介卻仍然沒有更適宜的對象。
又扯遠了，接下來說說TCO。
決策永遠不可能只關注價格
在工作上曾了解過一些公司高層如何決定是否跟導入一個產品，他們最關注的決策考量點是什麼？
當時會天真地覺得只要我們提供的服務能夠比其他廠商更低價更全面，那就是我們的致勝關鍵（事實上這也是最簡單粗暴的策略，將這種策略做到極致的公司能夠獲勝，但大多數人只是停留在這一層，沒往下繼續想而已）
事實上決策因子與過程的複雜性遠超我想像。
先純以功能性思考而忽略人際關係要素，是否要導入一個服務至少會牽涉到：
評估從採用到上手的迅速程度：能否快速地讓員工（終端使用者）快速開始上手使用並達成原有目的（改善效率等）
與現有系統的整合性：能如何與多快地將新的產品鑲嵌進現有的工作系統與流程中
售後服務的即時性：是否能夠在遇到問題時及時提供協助，越大的公司更會要求跨區域與全天候的服務
風險控管：公司的倒閉風險、資料洩漏的風險
法規規範：是否能夠符合該行業需要的法規規範
後續維護費用：需要花多少成本去維護或更新
Total Cost of Ownership，意如其名，其實就是指在擁有一個產品時，我們不只考慮購買成本，而會去全方面評估整個「導入ー更新ー放棄」的循環中所會遇到的成本，進而做出最好的選擇。
進一步說，決策不僅會關注多重面向，不同決策中需要關注的權重也不一樣。例如在選擇小團隊範圍使用的溝通工具時可能不會有太多變量，但是如果牽涉整個公司的資安系統，那在挑選廠商時就會花更長時間對不同因素進行全方面評估。
隨著決策影響的深度，即便是有經驗的購買決策者，也不太可能總有充分資訊與時間去做全方位的深度評估，我在想所謂的品牌也是在此時發揮的作用：透過與值得信賴的廠家購買，我們能夠預期有效降低許多方面的成本，進而達到整體成本降低。
說了那麼多無聊的形而上討論，我們該怎麼把上述概念應用在人生呢？
應用在個人生活
這兩個知識點在說不一樣的事，但是本質上都在傳遞：留意金錢以外的成本。
其實我覺得這種觀念雖然很少被具象化成語言，但就像貝葉斯定理一樣內化在人的決策流程裡。我們大多數人會從經驗上明白買了羅勒盆栽不代表可以實現羅勒自由，而必須付出時間與精力（和勇氣）除蟲、澆水、施肥來關注植物的生長，辛苦個幾個禮拜才能吃一盤青醬義大利麵。1
我認為現代社會在消費上的一大謊言是向人承諾擁有即成為：只要擁有這個浴衣，你就能成為日式美少女的願景。刻意不提第二層成本的理由很清晰：日式美少女可能還得要你花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去至少了解文化背景。
《消費的雙重性》一文的作者的建議是我們可以專注在消除第二成本的「債務」上。我們都積攢了沒有閱讀的書、放在那裡吃灰的烏克麗麗，或是特價的全家桶 React Native 課程。試著在消除這些債務之前不要花費第一重成本購買新的課程。
應用在創業
我多次聽到一些潛在客戶提到：「某龍頭廠家的服務訂閱費用雖然比較貴，但是長期來看不用擔心廠家倒閉的轉換風險，提供的售後服務也都很好，總而言之交給他們就不用擔心有的沒的，所以我們只選擇他們家。」
這是龍頭的不平等優勢，他們有更多的資源去做更廣的佈局，涵蓋更廣的顧客旅程。但是作為後進者，這種多重成本的思維也可以提供我們新的創新思路。產品除了本身解決的問題之外，從購買流程到售後的循環，有什麼是可以從市場的預設模式做得更好的部分？什麼可以是槓桿？
有反饋嗎？
歡迎透過以下的連結給我匿名反饋/問題/心得/雜七雜八〜
很期待你的留言！
https://mond.how/ja/j_startupyacho附註以免不同國家國情不同：日本的現成新鮮羅勒賣得不可思議的貴
理解到「擁有即成為」的消費陷阱，更多關注"成為"而非擁有，應該就是邁向簡單生活的第一步！